1949年,军统少将周镐被老蒋下令处死,然而16年后,他的妻子却拿着日记喊冤:“我的丈夫不是特务,他是地下党!”
1965年冬至的上海江西中路215号,寒风卷着枯叶在铁闸门前打转,吴雪亚裹紧磨出毛边的棉袄,怀里那本卷了皮的日记本硌得肋骨生疼。
布鞋早被雪水浸透,脚趾冻得发麻,她盯着警卫第三次扬起的手,突然提高嗓门:“我丈夫周镐是地下党!他不是特务!”
铁闸门“咔哒”裂开条缝时,玻璃板底下压着的渡江战役示意图在市长办公室泛着冷光,那张图上标记的胜利,本该有她丈夫用命换来的功劳。
时间倒回1949年1月,南京雨花台的枪声被刻意掩盖在解放战争的炮火里,军统少将周镐倒在血泊中时,国民党给他的档案塞进“通共”罪名,却没人敢写他临刑前喊的是“中国共产党万岁”。
这个在汪伪政权里周旋的“三栖间谍”,戴笠生前最器重的心腹,真正身份是中共中央华中分局批准的特别党员。
他策反孙良诚部队投诚的密电还搁在淮海战役指挥部桌上,出卖他的叛徒却已经领到了保密局的赏金。
吴雪亚知道丈夫死得冤,可她没想到翻出那本藏在米缸底层的日记会这么难。
1950年代的空气里飘着对“军统特务”的唾骂,她带着三个女儿搬进亭子间,把丈夫的勋章埋进腌菜坛子。
直到1965年巷口贴出“四清运动”标语,街道干部挨家挨户登记革命家属,她才抖着手翻开那本写满密语的日记。
1946年6月某页夹着片枯黄的梧桐叶,旁边钢笔字洇着水痕:“今日徐兄带我宣誓,终见光明。”
徐楚光这个名字,后来在党史档案里明明白白写着:中共华中分局第三工作委员会主任,1947年牺牲于南京监狱。
上海市长曹荻秋的钢笔尖在“周镐”二字上顿了许久,他记得1948年淮海战役前,确实有封密信提到“华中分局特派员成功接触刘汝明部”。
玻璃板下的作战地图突然烫眼睛,那些红色箭头背后藏着多少像周镐这样的影子?
吴雪亚看着市长喉结滚动,听见他喊秘书调1949年国民党国防部存档时,才发现自己指甲掐进了日记本封皮。
那本日记现在躺在雨花台烈士纪念馆的展柜里,纸张上还留着泪渍和血迹。
1965年12月的追认文件写得很简单:“周镐同志在敌营潜伏期间,提供重要军事情报,策反敌军5800余人,于解放事业有功。”
没人提及他1945年挂上“京沪行动总队”牌子逮捕47名汉奸时,被日伪军和国民党联手围剿的荒诞,也没写他策反孙良诚时,对方一边要1500两黄金赎身费,一边向蒋介石告密的黑色幽默。
当年在汉口码头逮捕周镐的国民党特务不会想到,这个“思想不纯”的十九路军排长,后来既当过汪伪周佛海的“自己人”,又成了戴笠的少将站长,最后用军统的枪炮给共产党铺了路。
历史有时候比谍战剧更敢编,要不是吴雪亚在1965年硬闯市长办公室,这个故事大概就永远锁在“敌伪档案”的霉味里了。
雨花台现在有块灰白相片,穿少将制服的男人嘴角微扬,解说词说他“潜伏十二年,三易其主,初心未改”。
游客经过时总疑惑:这张斯文的脸,怎么就在1949年让蒋介石恨到必须亲手签处决令?
答案或许藏在日记本最后一页,那里有行被反复摩挲的字:“光明在望,死而无憾。”落款日期是1948年12月,淮海战役炮火最猛烈的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