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个朋友创业亏了200万想关门,在我们的鼓励之下又再坚持了半年,亏了300多万才关的门。 那三百万亏出来的清醒 阿哲把"暂停营业"的牌子挂在玻璃门上时,雨丝正斜斜地打在上面,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。他掏出手机,翻到银行催款短信,数字后面的零像张着嘴的黑洞,看得人眼晕。 "真到份上了?"我撑着伞站在他身后,声音被雨声泡得发闷。 他没回头,从烟盒里抖出根烟,点了三次才点燃:"三百万了。再撑,就得把我媳妇陪嫁的那套小公寓抵出去。" 这是他创业的第十八个月。前年年末,他辞了互联网公司的高薪工作,揣着十年攒下的一百万积蓄,拉着两个兄弟搞社区团购。当时我们都觉得这模式靠谱,他自己也信心足,在出租屋里画蓝图:"三个月铺五十个小区,半年盈利,一年回本。" 头半年确实顺,他每天在群里晒订单量,凌晨三点还在仓库盯分拣,说"看着货车装满货开走,比啥都踏实"。我们凑钱给他入了点股,等着年底分红,没承想去年夏天开始,大平台突然砸钱补贴,他的客户被抢去大半,仓库里的生鲜天天有损耗,账本上的赤字越来越深。 "要不关了吧?"去年冬天,他第一次跟我们提,当时已经亏了200万,语气里全是疲惫。 那天晚上,我们几个在他家楼下的烧烤摊聚了聚。炭火气混着啤酒味,老周啃着腰子说:"你这是黎明前的黑暗!我开打印店时,亏到连房租都交不起,不也熬过来了?再咬牙挺挺!" "就是,"我给他倒满酒,"现在关了,之前的投入不就打水漂了?你供应链比别人稳,只是缺个机会。" 我们七嘴八舌出主意,从砍成本说到搞差异化,从借钱说到找投资,越说越热乎。阿哲闷头喝着酒,最后把杯子往桌上一磕:"行!听你们的,再撑仨月!" 他媳妇当时正抱着刚会走路的女儿,闻言眼圈一红,赶紧低头给孩子擦口水。 接下来的三个月,阿哲像变了个人。以前总穿西装的人,天天套着冲锋衣跑小区,跟团长赔笑脸;把办公室从八十平缩到三十平,自己搬货、记账、修打印机;连父母的养老钱都借了,说"就当给我最后一次机会"。 我们去看他时,他正蹲在仓库角落里,对着一堆蔫了的青菜发愁。"这箱又得扔,"他抓着头发,"昨天进多了,今天气温一高全坏了,损失小两千。" "有好转不?"我递过去瓶水。 他苦笑:"看着订单不少,其实都是赔本赚吆喝。上个月流水八十万,算下来倒亏十五万。" 最难受的是春节前,他给员工发完工资,兜里只剩四百多块,还是老周硬塞给他的,让他给孩子买身新衣服。 "撑不住了。"元宵节刚过,阿哲给我打电话,声音平静得吓人,"三百万了,算上利息,正好三百万。" 我赶到他公司时,他正在打包文件。墙上的业绩表还停留在去年夏天,红色的箭头指着天花板,像个笑话。他拿起那个印着公司名字的马克杯,擦了擦递给我:"留着吧,好歹算个念想。" "后悔不?"我摸着杯子上的裂痕,那是他上次跟供应商吵架时摔的。 "前阵子特后悔,"他蹲在地上,把纸箱封好,"尤其看见我媳妇偷偷躲在厨房哭,看见我爸把存折塞给我时那手抖的样,真想抽自己。" 他顿了顿,抬头看我,眼里倒有了点光:"但这仨月没白熬。至少弄明白了,我这性子太急,听不进劝,不适合自己当老板;也知道了哪些坑不能踩,哪些人不能信。" 关门那天,我们没再劝。帮他把最后一箱东西搬上车,老周塞给他个信封:"别嫌少,先给孩子买点奶粉。" 阿哲接过去,捏在手里半天,说了句:"谢了,这钱我记着。" 后来听说,他去了一家连锁超市做采购经理,月薪两万五。老板面试时就说:"就冲你亏过三百万,知道生鲜损耗有多坑,比请个新手强多了。" 前阵子聚会,阿哲胖了点,话也多了。他主动说起那三百万:"当时觉得天塌了,现在回头看,就像小时候摔断了胳膊,疼得要命,但长好后,那地方反而更结实。" 他给我们倒满酒:"真得谢你们当初劝我撑那仨月——不是说撑得对,是让我彻底死了那条不甘心的念想。创业这东西,该停的时候不停,不是坚持,是跟自己较劲。" 窗外的雨停了,月亮从云里钻出来。我看着手里的杯子,突然觉得那三百万没白花。有些跟头总得摔,有些明白总得用疼来换。至少现在,阿哲知道自己能干啥、不能干啥了,这比啥都值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