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人间烟火里深深爱,在匆匆时光中浅浅喜。 巷口的早点摊,张婶和老李守了十五年。每天天不亮,煤炉的烟火就漫过矮墙,混着油条的香气,把整条街的瞌睡虫都熏醒了。 张婶炸油条时,总爱往面里多揉两把,说"筋道才扛饿"。老李煮豆浆,火候掐得准,咕嘟冒泡时刚好舀进粗瓷碗,上面浮着层薄薄的豆皮,像给豆浆盖了层暖被子。有熟客开玩笑:"您二位这分工,比年轻小两口还默契。"张婶就红着脸笑,手里的长筷子在油锅里翻得更欢,老李则低头擦着碗,嘴角的褶子堆成了花。 去年冬天,老李进货时摔了腿,躺了整整俩月。张婶一个人又炸油条又煮豆浆,忙得团团转,可每天收摊后,必往保温桶里装碗热乎的甜豆浆,往老李床前一放:"医生说你得补补,这浆里加了点冰糖。"老李咂着豆浆,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手,把话憋在心里——其实他早能拄着拐杖挪两步,就是想让她歇歇,又怕她说自己"瞎操心"。 开春后老李能下地了,每天凌晨悄悄爬起来生煤炉,等张婶来的时候,炉膛里的火正旺,铁锅都烤得发烫。张婶嘴上骂他"不爱惜身子",却把炸好的第一根油条塞给他,还热了个鸡蛋:"快吃,凉了噎得慌。" 常有年轻人问他们:"守着这小摊子,不觉得闷吗?"张婶就指着排队的街坊:"你看李大爷,每天来要俩糖包,说给孙子当早饭;你看送报纸的小王,总多买根油条揣着,说路上垫垫。这些日子里的念想,比啥都实在。"老李则在一旁添柴,火光照着他的脸:"日子就像这煤炉,得慢慢烧,火太旺了烧得快,温吞着,才能热乎一整天。" 傍晚收摊时,夕阳把两个老身影拉得老长。张婶数着零钱,老李收拾着锅碗,偶尔抬头对看一眼,没什么话,却比千言万语都熨帖。他们的爱,从不是玫瑰钻戒的浪漫,是煤炉边的相互搭把手,是豆浆里悄悄加的那勺糖,是十五年如一日的烟火气里,藏着的深深牵挂。 而那些浅浅的喜,就散在寻常日子里:炸出根特别蓬松的油条,会相视一笑;熟客夸句"今天的豆浆格外香",能乐半天;甚至阴雨天没人来,俩人守着煤炉烤红薯,也能吃得津津有味。 人间烟火最是磨人,却也最是养人。深深的爱,是在烟火里扎了根,任风吹雨打都拔不掉;浅浅的喜,是时光里结的果,不大,却甜得刚好。就像张婶和老李的早点摊,每天升起的不只是炊烟,还有把日子过成诗的认真——不必轰轰烈烈,只需在晨光里,把彼此放在心上,把日子过成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