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怀疑妻子，于是昨天我假装出差，到了晚上十一点半，我杀了个回马枪回家，悄悄开门进房，发现妻子根本不在家。玄关的鞋柜里，她常穿的米色帆布鞋还在，钥匙串上挂着的小熊挂件晃了晃，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。
我站在玄关没动，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被我攥得咯吱响。帆布鞋还在，说明她没走远，总不能光着脚出门吧？可这大半夜的，她能去哪儿？上周四她蹲在客厅打电话那事儿又冒出来，“药不能停”“费用我来想办法”，当时我心里膈应，觉得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，现在想想，那语气听着根本不是谈恋爱，倒像是……着急上火的，带着点哭腔。
我换了鞋往里走，客厅灯没关，桌上放着个保温杯，杯沿还温乎，旁边摊着本翻开的笔记本。我扫了一眼，上面记着些数字：“3床，李桂兰，血糖7.8，早餐粥+鸡蛋，中午青菜瘦肉面”，下面还有行小字：“明天去药房买降压药，记得带医保卡”。
李桂兰？这名字耳熟……我猛地一拍大腿，是我丈母娘啊！去年过年去她家，老两口还念叨说她有高血压，换季就容易犯。我赶紧拿起桌上的保温杯，杯底贴着张便利贴，是妻子的字迹：“妈今晚睡得早，你要是醒了，锅里有排骨汤，热一下喝”。
这下我心里更慌了，不是慌她出轨，是慌丈母娘是不是出事了。我掏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，刚按到拨号键，手机震了，是妻子发来的微信：“老公，你到酒店了吗？我刚给妈擦了身，她今晚状态好多了，你别担心，早点休息”。
我盯着屏幕，手指发颤，回了句：“刚到，你在哪儿呢？”
她秒回：“在家啊，刚洗漱完准备睡了，怎么了？”
撒谎。我心里堵得慌，不是气她撒谎，是心疼。我想起上个月发工资，她跟我说想换个新手机，我说再等等，她当时没吭声，现在想想，那五千块住院费，八成是她偷偷攒的钱。
我没拆穿她，回了句“没事，就是想你了”，然后拖着行李箱又出了门。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，报了市一院的地址——丈母娘之前体检就在那儿，我记得。
到了住院部，我凭着笔记本上的“3床”，摸到三楼内科病房。走廊里静悄悄的，3床病房门没关严，留着条缝。我扒着门缝往里看，就看见妻子趴在床边睡着了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像是在哭。床上躺着个老太太，盖着蓝白条纹的被子，侧脸看着就是丈母娘。床头柜上放着个保温杯，跟我家桌上那个一模一样。
我推开门进去，妻子猛地醒了，看见我，眼睛一下子红了：“你怎么来了？不是说出差了吗？”
“我回来拿文件。”我蹲下来，帮她把滑下去的毯子拉上来，“妈什么时候住院的？”
她咬着嘴唇没说话，过了会儿才吸溜着鼻子说：“上周三，急性心梗，医生说再晚点就危险了。我没敢告诉你，你最近项目忙，怕你分心……”
“那加班呢？”
“都是来这儿陪床，跟你说加班，你才不会多想……”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缴费单，“那天给妈交押金，差五千，我就转了笔钱，本来想跟你说的，又怕你说我乱花钱……”
我没说话，把她搂进怀里。她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儿，混着淡淡的排骨汤香，是我早上出门前给她炖的。我想起玄关那个小熊挂件，是我俩刚谈恋爱时，在夜市花十块钱套圈套中的，她说以后要挂在钥匙上，走到哪儿都带着我。
“对不起啊，”我拍着她的背，声音有点哑，“我不该怀疑你。”
她在我怀里摇摇头，闷闷地说：“没事，是我没跟你说实话。”
这时床上的丈母娘哼唧了一声，妻子赶紧直起身：“妈是不是醒了？”
我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给丈母娘掖被子，心里跟揣了个暖水袋似的。原来那些我以为的“疑点”，全是她爱我的样子，只是我被自己那点破怀疑蒙了眼，没看见。
我掏出手机，给她转了两万块，附言：“给妈治病，不够再跟我说。”然后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，“今晚我守着，你回去睡会儿。”
她看着我，眼泪掉下来了，笑着说：“那你明天还出差吗？”
“出个屁差，”我刮了下她的鼻子，“项目哪有我老婆重要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