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起夜，刚走到卫生间门口，就听见隔壁卧室里有动静。轻轻推开门一看，老公背对着我坐在床边，肩膀绷得紧紧的。那一瞬间，我浑身的血好像都往头上涌，又在下一秒凉透了。自打我把咱俩攒了五年的首付钱，偷偷拿去给我弟凑了买房的窟窿，他就搬到客房睡了。快俩月了，别说碰我，就连正眼瞧我都少。每次想跟他说句话，他要么翻个身装睡，要么就盯着手机不抬头，家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。前几天他终于爆发了，是因为我妈又打电话来，让他再想想办法，给我弟添点装修钱。他当时正在吃饭，“啪”地把筷子摔在桌上，红着眼问我：“你家是填不满的坑吗？我这几年起早贪黑挣的钱，合着就是给你弟当提款机的？你当伏弟魔当上瘾了，我跟你过的是日子，不是给你全家输血！”那些话像冰锥子，扎得我心口疼，可我嘴硬，回了句“我弟就我一个姐，我不帮他谁帮他”。他没再吵，只是冷笑了一声，转身进了客房，那扇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，像在我心里锁了道铁闸。刚才站在门缝外，看见他坐在黑暗里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脸，一脸疲惫。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，他以前总说“攒够钱就给你换个大点的房子，让你也能有个单独的衣帽间”；想起他每次发了奖金，第一时间就转到我卡上，说“老婆管钱我放心”；想起刚结婚那阵，他总笑着说“以后咱们俩的钱，就是咱们俩的家，谁也别想动歪心思”。可我呢？我拿着他一点一点攒下的血汗钱，给我弟填了窟窿，还觉得他小气、不懂事。现在看着他宁愿自己扛着，也不肯再碰我一下，才明白他心里的坎有多深。那不是钱的事儿，是我亲手把他攒了这么多年的信任，摔得稀碎。客厅的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，在地上拖出一道长影。我站在那扇没关严的门外，手脚都僵了，想推门进去说句对不起，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。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，砸在地板上，声音在静夜里显得特别响。客房的灯忽然灭了，我赶紧躲到墙角，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，然后是床板轻微的响动。回房躺到床上，睁着眼睛到天亮。脑子里反复想他骂我的那些话，以前觉得刺耳，现在只觉得烧心。原来有些错，不是一句“我错了”就能抹平的，就像他心里的那道疤，就算结了痂，碰一下还是会疼。
